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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木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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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7 21:17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QQ
木荷花

白鹿书院—北京最好白癜风正规医院—木荷花
  

  木荷花

  

  ——雨松

  

  

   每当春雨绵绵难绝飞扬飘逸的时候,我都会沐着雨,踏着湿湿的芦藓,将那随雨飘下的木荷花一朵一朵地串起,放在山腰的那座坟前.雨,纷纷飘落,落在洁白的花瓣上成了泪.脸颊,也莫名地淌下了泪水.泪眼虽朦胧,但碑上刻地深深的“白洁老师”,却深深地刺透了我的眼,剜进了我的心。

  (一)

  山里的孩子从前都是不上学的,整天在外疯野捣蛋。一位参过军略识几个字的老军人实在看苏孜阿甫不过我们成天无所适事、到处惹事。便托朋友从县里捆回几十本旧课本,将村里七到十四岁的小孩统统赶进了教室。桌凳是用几块杉木板钉凑起来的,两间教室也不知是哪个地主留弃的破房子,稍加整葺,便成了欲扼杀我们野性的“牢笼”。但祖庙都被我们搅地永无安宁,这小小教室又怎能圈住长着翅膀的我们。每当破铁板敲响上课铃时,教室里除了几个女孩子,其他人都飞进了林子,飞到了河里。农忙更是,除了上课铃会按时敲响,教室里就一个人也没有,老军人自己也挥着牛鞭赶牛犁田呢。纵被撵了回来,我们也是呆不上十分钟便又飞了。老军人很为此伤脑筋,索性将自己与我们反锁在教室里面。这下更糟了,教室里乱得一发不可收拾,聊天、吵口、打架、拍桌子、扔课本。老军人按下这里,起了那里,如割芦藓似的。本来还有几个人上课,现在没一个听课,也没人讲课。放学时,常常把他老人家冲得七倒八歪在门口。最后实在没了法子,大门一开,想上课的就上,不想上的你就疯去吧。教室也从“奢侈”的两间精简为一间,另一间则一直闲置着。

  就这样,浑浑噩噩、疯疯野野地玩了半年。由于老军人识字不多,没有了老师,我们只认得“a,o,e,i,u,v”六个字母和一到十十个数字,后面的书我们就基本没翻过。我们因此继续上一年级,那老军人甚是气恼,曾经质问我们是否想把他读死!他一脱口,教室里哄堂大笑。我们不打算将他读死,但也不敢保证他老死时我们还不是上一北京中科医院怎么样年级。幸运的是,那年的春天,白老师撑着一把小白伞,踏过长满野草的山路,闯进了我们这个小山村。平静如湖的村子顿时掀起了涛天巨浪,村里人将那教室围了个满满的。山里人一辈子也难得见一个读书人,更别说一个能文断字的女人。老军人把红着脸的白老师领进教室时,我们都被镇住了,个个都端端正正地坐着。白老师柔声细气地介绍完自己后,脸渐渐恢复了白嫩,像木荷花一样的白。

  晚上吃饭时,母亲念叨道:“那老师在家是不是没得吃呀!人长地那么弱,脸白地一点血色也没有。松儿呀,明儿你带点吃的给你老师。”我笑了笑,诺诺点点头。晚上,淅淅沥沥的雨将我送进了梦乡,我梦见了白老师,梦见老师她变成了木荷花,很是美丽。

  第二天,我起地早早的,踏着湿漉的山路,拨开山里的雾霭,用一根长长的白线,串了一串长长的木荷花。带着雨露的木荷花,真是好看。路上,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花会失去了水珠而没了光泽。母亲见我一身湿漉漉地带着一长串沾着水珠的木荷花时,惊讶地半晌才嗫嚅道:“你这粗手笨脚的,竟也会干女孩子的事!”我胡乱地扒了一两口饭,往花上洒了点清水,提上母亲准备好的食篮,拿上花儿,便上学去了。

  老师的房间在教室的隔壁,待我赶到那时,里面早已拥着一大群提着食篮的小伙伴。我怕挤坏了花儿,便一直待在外面。待他们都散了时,我才兴冲冲地蹦了进去。“白老师!我给你送花了!”我高兴地举起了花围,可花儿略显枯萎。白老师见我嘟着嘴,笑着走了过来。“真好看,来,给老师戴上,好吗?”说完,她弯下了腰,笑吟吟地看着我。我忙放下食篮,将花围套在了老师的脖子里。老师摸着那些花儿,细声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呀?”“大家都叫我松儿,老师!”我卷着衣脚低头回答道。“来,这儿坐,这花真漂亮,叫啥名呀?”“这是木荷花,采云山有好多好多哩,可惜,这花都快干了。你知道吗?老师,只有带着水珠的花,才是最漂亮的。明天我再起早点,串一串最漂亮的给你,好吗,老师?”我挠了挠头,嗫嚅道。老师笑了笑,走到我身前,摸了摸我的头说:“不用了,明儿你带我一起去吧!”“好的,老师,明日我一定叫你。”我高兴地跳了起来,憋久的野性终于忍不住了。“那一言为定,明儿可不能睡懒觉哦。走吧,快上课了。”“哦!”我应道,转身欲走。“回来,你的书呢?”白老师见我空着两手,便叫住了我。我摸了摸头,疑惑地问道:“上课要用书吗?”老师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当然了,没书怎么上课呀?哎呀,你怎么一身都湿了?小心感冒呀!”老师见我湿了衣服,边帮我解扣子边说:“快脱掉衣服,去我床上暖和暖和。”我吓得退后了几步,支吾道“不用了,老师!我还得回去拿书!”说完,我便跑了出去。找到书,换好衣服,又飞似的跑回了学校。

  那天,教室里出奇地静,个个都端坐着,跟着老师念“a、o、e”,认真地写着“1、2、3”。以前学的在这一天都学会了。在窗外看了许久的老军人也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知识人就是不一样!”然后叼着烟斗悠闲离去。

  中午,由我带着老师亲自到每一家道谢,并将食篮原封地退了回去。到我家时,母亲硬将她留下吃午饭,还说:“你这闺女怎么这么瘦呀!以后你就到我家吃吧!”老师执拗不过,便说回去跟村长商量商量,才得以脱身。

  下午大伙都没带书,因为老师教我们唱歌,歌学会了,我们则教她玩打石子、跳房子等。老师像个大孩子一样跟我们疯了一下午。村里人见了,都摇了摇头叹道:“是教孩子念书,还是孩子教她玩呀,哎!这样能把孩子教好吗?”

  晚上,村长便把老师带到我家,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好好招待老师。母亲甚是高兴,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夹鱼夹肉、盛饭盛汤的,可把细嚼慢咽的老师累坏了。饭后一席长谈后,母亲叫我把老师送回去。我呼上我的狗儿黑毛,提着马灯,牵着老师的手便出了门。其实用不着提马灯,一路上每家门口都放着一两把火把,路照地亮亮的。倒是一路的狗吠吓得老师攥紧了我的手。但狗也吠不了几声,主人便跑了出来,低声地骂道:“瞎眼呀,畜生!自家人也吠。”骂完后又扯着嗓子喊:“是老师吗?吃了吗?过来坐坐吧?”老师这才松了手,细喊道:“不用了,你回去歇着吧!谢谢呀!”说完便向我打听是哪家人。我答完后猛吹了一声口哨。前面,便有了一大串的狗跟着黑毛开路。老师笑道:“松儿,怎么这么多狗听你的话阿?”平生第一次别人夸我,我挠了挠 头,不好意思红了脸,便什么也没说。老师见我低着头,便喃喃自言:“以后我也可以的!”

  (二)

  第二天,我一醒来,便见老师早早地在我床头候着,翻着我第一次写的作业。我忙穿好衣服,拉着老师上了山。山还未醒,在氤氲的云雾下,静静地熟睡着。老师或许被采云山的睡姿所迷醉,走路又慢又白点风轻,生怕惊醒了它。我可不管,“咚咚”在山里跑着,还时不时喊一两句,几只野鸡“啪啦啪啦”的惶恐地飞了起来。老师见着满地白雪般的木荷花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而当山风微起,下起花雪时,老师竟哭了,半晌才说道:“天上人间!”我见老师流泪了,吓地不知所措,站在那儿干挠头。老师见状,破涕而笑,拭去眼角的泪问我:“松儿,你说这木荷花为什么这么美呢?”老师的话使我大为错愕,忙支吾道:“老人说,那是……那是仙女……仙女撒下的荷花。”“哦!”老师点了点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串着花。“老师,我去摘点杨梅。”我说道。但老师太专心而没有听到,我忙钻进灌木从,在杨梅林摘了一捧回来。老师拾花的样子真地很好看,白白的纤纤的细手,在花的地毯上跳着舞。我看地愣住了,想不到,拾花可以那么的优美。

  以后小伙伴们知晓后,便天天一大早上山,把老师的小屋铺上了一层花雪。幸好水荷花没什么香气,否则,整个村子都会弥罩在花香中。老师的房间很雅致,许多的纸鹤串在一起,随风飞舞,而书桌上方的那串风铃,更让我们痴迷心醉!微风一起,叮铃叮铃的似一支曲子,甚是悦耳。花儿多了,老师打扫起来很是不便。我们就商议,每天只送一串,最美最好的那串。

  (三)

  安分地在教室里上了一个月的课,不安分的心便开始又骚动了。那夏日的阳光,更加刺激了它的跳动。终于,我们又飞进了河里,享受着自由与清凉。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些女孩子了。

  男生逃学老师自然是知道的,但她不愠不怒,傍晚挨家挨户的走访,叫我们去她房里补课。农村人不知补课是啥,晚饭一完,便把孩子送了过去。说来也怪,曾经让老军人气得羊胡子直抖擞的我们全没辙了。乖乖地补课做作业。补课一般上两节课,一节语文,一节数学。课间我们便跑出去捉萤火虫,捉得够多了,便放在老师的屋子里,黑夜里,老师的屋子甚是亮堂,像星星,不,更像月亮。上课时,我们也会开小差,问老师星星是萤火虫变的吗?月亮上真地有嫦娥月兔吗?还有那影子是桂树的影子吗?问了许多,老师答了许多。但我们仍很是疑惑:其他的日子萤火虫会去哪了,月亮盖白霖上没有嫦娥月兔,那她们去哪了呢?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小小的月亮,竟然有很多山,它不会压得掉下来。越想越糊涂,最后索性垂头睡着不想了。也就是在这间教室,老师开始开发我的数学潜力,说也奇怪,别人花一两节课才能掌握的东西,我十几分钟便学会了。四年级时,我以乡里第一的身份去县里参加市里的小学数学竞赛。第一次走过那条长满野草的山路,第一次进县城,第一次看见山外面的世界,坐在明亮的教室,吓得我在厕所里拉完了考试的时间。但我还是受到英雄般的欢迎,老师更是,亲自下厨为我庆祝。村里人也渐渐往白眼涂了点青色。

  (四)

  以前总以为老师什么也知道,却不想。老师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农耕时,常站在田塍上,听老人吆喝驱牛声,看大伙拔秧插秧。有时兴起,也会下水体验一把,但水里的水蛭,吓得她三步作一步蹦上了田塍,欲抓却又不敢手抓,急得在那直跺脚。下雨时,她又对人家的斗笠和蓑衣感兴趣,还时不时跟我母亲要着穿。下午放学,便跟我们去疯野。我们摸鱼时,她便手忙脚乱设法按住抛上岸活蹦乱跳的鱼,干净的衣服脏了也不打紧,戳着被降服了的鱼脑袋,叽里咕噜的责骂着,笑得我们呛了好几口水。回去时,嗅着我们摘得长芷草花,又蹦又跳得像个孩子跟在后面;在坝子看我们斗蛐蛐时,常扯着细嗓子尖叫。有时自己也去捉,但捉回的大多是油葫芦和蝗虫。有时,她也常跟我们上山,打鸟掏蛋,炒杨梅敲板栗,摘野果采蘑菇。老师是不让我们打鸟的,掏下的小鸟和蛋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看,摸一摸。然后便叫我们放回巢里去。老师很是爱吃炒杨梅。常锅还热着就伸筷子,烫得她又喘气又流泪。板栗她也很喜欢,但手刺红了她也没法敲开一个,气得她一脚把那家伙踢飞了。木荷子熟时,我们便捡些回来,做陀螺玩。春雨一过,我们便唱“采蘑菇的小姑娘……”上山采蘑菇,甜嫩的歌声和天真的笑语,在采云山回漾,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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