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我和劫匪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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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南巷清风
时间:
2017-7-4 19:54
标题:
我和劫匪有个约定
我和劫匪有个约定
将乘客送到目的地,付过钱后,我的车子又重新上了新西二环路。
已近夜里十一点钟。然而正是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放松和发泄的时刻。街两边闪耀的霓虹灯不时地在人们脸上和肌肤上晃过,像是一位娇情的小姐在勾引着人们原始的欲望。脱下白天的职业装和摘下虚伪面具的人们才真正显现出自己的本色和面目,他们疯狂地舞动着自己的身体,或是摆出一种很舒服很酷的姿势拼命地喝着酒,然后是大声地骂人……某个酒吧门口一男一女在说着什么,男的一边打手势一边说,女的看看四周又点点头,然后女的挽着他的胳臂朝某个阴暗的角落走去......
对这样的情形我已司空见惯了。因为我开出租车已两年多了。再说我已懂得,那些拼命赚钱的人们也确实需要放松,我也理解他们白天苦涩单调的生活只有在夜晚才能得到一丝浪漫 、放松和充实,更理解他们那寂寞孤独的心灵在晚上才可以找一个不相识的人去倾诉......
我将车子放慢了速度,感受着潮湿空气的清新凉爽和夜里那份独特的孤独和宁静。道路两旁的昏暗灯光下隔一段距离便有几个人在鬼鬼祟祟地出没,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使得我不得不打开车内的音乐和加快了车速以给自己壮胆。这条路上虽然每天乘客很多,但是不很安全。经常发生一些抢劫之类的倒霉事。所以丈夫让我每天晚上早点儿回家,钱挣多挣少都无所谓,关键是人的安全要紧。我说我懂,又不是小孩子。然后他捏捏我的鼻子,表示我有点儿调皮。其实丈夫对我挺关心,也挺体贴的。我每天开车,他下班回来不仅要做饭还要做家务。我依偎在他怀里内疚地说,真难为你了。他抚着我乌黑的秀发说,你真傻,谁让你是我老婆呢!
现在想起来,我心里还挺甜滋滋的。音乐过后,便是新闻末班车。时间已是午夜十一点半钟了。再拉一趟也该回家了,丈夫肯定还在家等着我呢!
于是,我将车子开往立新大厦。此刻那里正是购物完毕急往家赶的人们。 到立新大厦还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我将车停在了一个小加油站,下了车。加油站内昏暗的灯下像是给汽油泡过似的,营业员在柜台上双手撑着头打盹,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坐着两个打工般模样的中年人在吸着烟,忽红忽灭的烟头像是天上眨眼的小星星,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见他们不时的朝这边投来一束令人发寒的光。我叫营业员加好油,掏出今天赚来的三百元票子抽出一百给了她。油是为第二天出车加好的,这是我每天晚上必做的工作。当我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也不知为什么向刚才两个中年人坐着的方向瞟了一眼,于是他们站起来朝我走来。我抓住车门站着有十几秒钟,他们俩走到了车的另一侧。
去不去祥和旅馆?其中一个问。我这才看清了他们的面容。问话的年龄稍大约四十一二岁的样子,蓬乱的头发盖在脑壳上,看来有好些日子没有理了,额头较宽,眼眶有点儿深陷,厚厚的嘴唇,下巴上几丝略长的胡须在夜风中飘动,如同黑无常的舌头。另一个个子较矮,也瘦点儿,平头,目光有点像饿极了的狗看人吃食物的样子。从穿着上看去,他们极像从乡下来的农民。
去,上车吧。我冲他们俩笑一笑,便自个儿先上了车,关好车门,系好安全带。我从反光镜里看到他们俩对视了有二三秒钟,然后上了车。高个儿的坐在了我旁边,稍矮一点儿的坐在了后坐上。后坐上的烟仍是一红一灭的,时不时还听到一声长吁,好像是办什么事情有希望了的样子。
祥和旅馆在立新大厦的东南角,离刚才那个加油站有二十里路。我调转车头,朝左转弯,向祥和旅馆驰去。
就在车开出有三四十里路的样子,事情终于发生了。坐在前面的高个子突然拿一把很刺眼的小刀放在我脖子上,命令我将车子开到道边停下。刀子有一尺来长,闪着寒光,从上面可以看到他那张冷酷的脸和阴森森的目光。这儿正是一处较偏的地方。
我脑子里顿时显现出了一个词:抢劫!但也不得不乖乖地将车停放在了一棵白桦树底下。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我的喘息也急促了许多,刚才处于对他们地笑容已换成了一副近乎哀求后悔的表情。可一切后悔都来不及了。想着那些发生抢劫之类的倒霉事今天突然落在我头上,我以前全归于幸运的东西此时却归咎于对上帝的怨恨。
大哥,你......要什么?钱,车......?我哀求地朝他们看看.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大姐,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从农村过来的,做了点儿生意赔了本,今天我们就想借点钱,只要你乖乖地拿出钱不报警,车我们不要,也不会杀你的.坐在后坐的矮个子凑上前,说完,用一跟尼龙绳将我捆在了方向盘上.其实我稍一用力那绳将自动脱开的.可以看出他们是初次出手干这种事情的,因为他们在笨拙的翻着我的口袋和裤兜,颤抖的手嘶破了我那装驾照的套子,我感到自己有一丝逃过劫难的希望。
两位大哥,只要你们放了我,只把钱拿走,我绝不会报警的。我用一种较诚恳的语气跟他们说。他们俩又互相对视着,用眼睛在交流着信息。我觉得脖子上的刀子松了松,高个男人还是用一种带有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大哥,如果放走她后,她真的报了警怎么办?那我们不是都得去做牢么?你得想清楚啊,大哥。别那么轻易地相信她,我们可是第一次这么干啊!小个子惊慌地朝大个子喊到。凌乱的目光好象遇到了追捕的警察。
高个子男人将刀子扔在了挡风玻璃后面,抽出一支烟点上,头朝后一仰倒在了座位上,烟头的火光在车内一闪一闪的,如同夏天夜里的萤火虫一样美丽好看。他在努力地想着法子。
一束车光钻了进来,是对面一辆TAXI过来了。为了再次取得他们的信任,我转过头对矮个子说,大哥,打开车灯,你们就不会被怀疑了。他半信半疑地在我的指点下开了前车灯。那辆出租车打了一声车号开了过去。我们开出租的,只要有一个因为半道有事停下来,就会有出租车开过来帮忙的。我刚才的做法确实是有点冒险,万一他们改变主意不放我那怎么办?我的额头开始渗汗了。
大哥,我知道你们农民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其实大家都一样,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要钱嘛,我这剩余的二百多你们拿去吧,可能干不了多大的事,帮不上你们多大的忙,但我想最少也可以解燃眉之急,对不对?你们千万别干出什么出格的事。要知道嫂子孩子都在家里等着你们去养活。不管怎么,也要为整个家庭想一想......大家都挺不容易的,生活是挺难的,但你们要走正道,干正事,生活会好起来的。我决不会报警的,你们放心.我趁机赶紧说服他们以便进一步使他们相信自己。
一支烟抽完后,高个子起身开始为我解绳子。矮个子上前制止了他几次,他都不理。一双眼睛铁铁地看着绳子。
我从口袋里掏出剩余的二百多块钱,放到了大个子手里。大哥,我就剩这么多了,先拿着。哪天再有的话回头给你,就算是帮你个忙吧!
俩个人看着手里的钱,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你当真不会报警?矮个子用一双孩子般惊恐的眼睛看我。
此时的我已经平静了许多。因为我遇到的根本不是坏人。
还这么信不过我,是不?只要你们答应我从今以后走正道,做正事就行了。我朝他们笑了笑,算是给大家营造一个轻松的氛围。从今以后,我们就算是朋友了。我补充了一句。
我们再也不会这样干了。高个子嘴唇动了动,下巴的几丝胡须像是小学生脖子上的红领巾在飘.他们下了车。
我将车又调了个头,缓慢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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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他们的视野。我长吁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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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庆幸自己终于没事了。
车还是很慢地向前滑行,我确信自己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后,便加速朝公用电话亭驶去。
我一路上在做着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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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一是怕他们以后真的再犯事,会有更多的司机会遭秧,二是想让他们接受更多的做人的思想。
我下了车,拿起了电话。
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半钟了。斜坐在沙发上的丈夫睁开朦胧的睡眼,关掉了正在播放午夜凶杀剧场的电视,起身接过我手中的包,并递给我一杯冒热气的水。说,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贪心多赚了,我摇摇头。 挂好包,他转过身,看我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忙问,怎么啦。我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赶紧问我伤着了没有,我说没有。我们去派出所将情况说说明白吧。他提议道。
从派出所回来已是凌晨三点半了。一直都是丈夫陪着我,我很感激地望着他,真辛苦你了!他习惯性地捏捏我的鼻子。将我抱得紧紧地,喃喃地说,让你受惊了,都是我不好。
第二天七点十五分,电话铃响了,像是熟中的闹钟铃声。
是派出所打来的,劫匪抓住了,让我们去辩认。丈夫说。
大个子矮个子俩人正紧挨着坐在审讯室里,带着手拷,低着头看着他们穿黄胶鞋的脚,那紧靠的姿势很像昨天晚上的样子。我从远处大厅暗暗地看着他们,顿时一种可怜和内疚负罪的感觉涌上心头。
对不住你们了,大哥,别怪我食言,我也是为你们着想,愿你们好好地改造早点出来吧。我在心里默念道。
我告诉所长是他们俩。
很快,消息传来,大个子被判了三年半,矮个子两年,罪名是抢劫。一星期后,在我的坚持下,我又重新出车了。只不过比以前提前两个半小时回家,这是丈夫叮嘱的。
一个月过去了,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他们,也顺便澄清我们大家之间的误会。我对丈夫说了自己的想法,他非常地支持我。
这个时候正是寒冬。然而给人承诺的东西没有兑现也许比天气更寒冷更刺骨更让人伤心。看守告诉我们他们俩不想见到我。我们只好将买来的皮衣,毛裤等东西让看守转交给他们。没见到他们,我更觉得内疚。
隔了半个月,我又独自一人去了一趟,无果。于是,我将写好的一封信让看守转交于他们。
信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两位大哥想必你们一定会非常地憎恨我,你们俩相信了我,而我却不信守诺言,将你们送入了牢中。其实,我知道,你们俩不是坏人,但我很害怕你们俩认为从我身上得到钱是很容易地,继而滋生了你们俩抢劫的欲望。这样不仅会毁了你们整个大家庭,而且给社会也带来危害,我真的不希望你们有更深地罪孽。我相信你们俩会理解我的做法的。希望你们俩好好改造早点出来,也把这做为咱们的一次约定,好吗?我等着你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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