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原创小说]《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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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北城稚柚。
时间:
2017-7-12 01:19
标题:
[原创小说]《一路狂奔》
[原创小说]《一路狂奔》
三月的东城,空气中还有些料峭的寒冷。微微的东风里,夹杂着新鲜的泥土气息。街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上,开始泛起蛋青色的绿意。空中渐渐飘起了如烟的细雨,几只燕子在春意盎然的广场上穿梭翻飞。
城市建设的步伐如此迅猛,座座高楼你追我赶似的拔地而起,道路被不断地翻修、拓宽,车流却空前地拥挤起来。 我喜欢这辆白色小车,定期给她打蜡抛光,保养磨损的部件,还在后玻璃贴上几个眩彩的斜字:“我是美女我怕谁” 。
又一个红灯!我拉上手刹,无可奈何地看着右拐车道上,长龙般的车流呼呼而过。
一辆“二奶车”开了过去,其中纱衣女郎粉白的俏容和不断摇晃的串珠耳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辆铁甲怪兽般的摩托斜刺里冲了过来,紧伏其上的银盔帅哥油门轰鸣,飞驰而去。。。。。。
一辆公交车哐哐当当地开过来,车身广告栏里,来自港九那位大哥手里举着酒瓶子,正咧嘴朝我傻笑。。。。。。紧随其后的是个红色出租车,左顾右盼,急切想要超过去的样子,紧靠着车旁的空隙慢慢挤过来,我小心地的看着,怕划了车门。就在两车交错的时候,忽然,看见车厢的后窗里,一个久违的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这情景一掠而过,我楞住了。等再伸头想要仔细看时,只能看到一个渐渐远去的模糊身影。随即,连那个出租车也消逝在滚滚的车流中。我呆坐着,惊慌失措,以至红灯闪亮也浑然不知。直到警察拼命地朝我吹哨子、打手势,我才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地驰出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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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些大了,刮雨器哗哗地响着,后视镜里照出我那惨白的脸色。是她吗?不是她吗?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如此遥远而又接近。我无声地呐喊,极力想要做个明确的判断,然而脑海里却模糊一片。但那转瞬而逝的身影,却如飓风般地卷起我记忆之海的重重巨浪,冲刷着陈年的岁月。那些久已蒙尘的往事,又如此清晰地浮现在我的面前。
那时候,这里还处于城市的边缘,属于典型的城乡结合带,街道没有这么拥挤,市场也仅限于以供销社为主的几个商铺。一条长街,若干个机关单位的家属楼和无数个高低错落的农家院,构成东关独有的生活环境。那年我十七岁,身材已经很高大,父母随着他们的单位远在外地,我暂住在大姑家,在就近的一所中学读高三。在老师的眼里,我是属于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的学生。还经常迟到。
“林子,林子。。。都快八点了!”
“哦。。。啊!”我一个机灵爬起来,蹬着裤子嚷嚷:“大姑,怎么不早叫我”她有些生气地给我抖着外套:“都喊三遍了,昨晚看什么书了,半夜才睡?”我没时间回答,冲进厕所哗哗放一通水,又对着水管哗哗洗一把脸,然后跨上飞鸽,唏哩咣当地出了大门。阳台上大姑追喊着:“中午别忘了回来吃饭”我身体左右扭动,踩着车子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嗓子:“知
当我踏着响亮的电铃声走进教室,气喘吁吁地坐下来的时候,叶兰兰正在发数学作业本,从我身边走过时候,瞟了我一眼说:“你又迟到了,苏林同学”我打开书本头低头说:“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是吧,兰兰同志”
我那时的数学极好,作文经常被当作范文来读,记得《最难忘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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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情》还获了奖。老师评论这句写的最好:。。。。。。弟弟哭着说饿,我猜他是想妈妈,就摘下的红五星给他玩,自己迅速跑进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后,他吃着黑乎乎的煎蛋笑了。。。。。。但我不喜欢英语。这一切源于死党“猴子”的一个口号:我是中国人,不学外国文!这在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可能是个爱国之举,然而现在想来却极其愚昧无知。事实上多年以后猴子在这上面栽了大跟头:女朋友刚从外国语学校毕业便果断地提出了分手,其理由就是猴子不能用英语对话!就在猴子极度迷茫的时候,女孩已经飞往遥远的温哥华。我想她是快乐的,因为她得到了想要得绿卡、洋房。当然,她也得为那个老头付出自己的身体。要命的是我当时对这个口号深信不疑。经常在漫长的英语课上偷看《三国志》,并为白马将军千里救孤的英雄壮举赞叹不已。甚至幻想也有个落难的大哥,好让我一显身手,然后名垂青史。
猴子这次大失水准,纸团扔过来的时候,没有像以往那样顺利地落在我的怀里,而是打在皮质的文具盒上,顺着反射角的方向撞到我的手背,弹起,然后呈抛物线地向前飞去,落在叶兰兰的背上,掉下,最后滚到我的脚旁。叶兰兰其时正在皱着眉头背单词,对此飞来之祸很是意外,回头看看我,又气愤朝猴子瞪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掂着脚向这边望来。我们和猴子恢复平静的表情如同当年敌后武工队员向鬼子借火般的自然,老师看到叶兰兰正没事似的对着课本若有所思,便转身在黑板上继续写字。我取好提前量,在老师转身的瞬间俯身捡起纸团。上面皱巴巴地写着:恐怕叶兰兰爱上你了。
是的,我也知道叶兰兰爱上我了,而那时我确乎对女同志没有太多的接近。主观上我深知早恋的危害;客观上那将使我在哥们圈里成为话柄。但是面对一个女孩有意无意的关心和好感,我能冷眼相对,泰然处之吗?我想我不能,最起码不符合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美德,因此我们的关系在同学们的议论声中日渐密切。
徐老师告诉我准备参加市一级的数学竞赛时,我的心仿佛被无数个数字揪住。从上次区级竞赛的经验知道,这于来说我是个枷锁,为此将失去大片自由时间。我想我是个淡泊名利的人,拟或说是个不求上进的人。一纸奖状对我没有太大的诱惑力,我情愿用更多的时间逗留在小说的世界里,或者和猴子他们在一起四处游逛。
“怎么样?”徐老师关切地询问,又转头对叶兰兰说:“机会难得,你们考虑一下”。我不置可否,低头向别处望去。看到教室窗户里猴子和麻杆正幸灾乐祸的冲我狂笑。这个消息对叶兰兰来说备受鼓舞,她当即表态:“放心吧老师,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向我靠近一些。并且兴致勃勃地打听着有关竞赛的每个细节。一块手帕随着交谈的手势不停的舞动,仿佛舞动着一面胜利的旗帜。以我那时的个性,还没有勇气和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别人看来极其光彩的竞赛,毕竟人言可畏,因而暑假后的第三天,我便和其他八名同学坐进了学校特意准备的小教室里。
头上呼呼的风扇并没有带来多少凉爽,狭小的空间让人感到憋闷,出汗的臀部在凳子上如同粘在一片泥泞里。我拿起课本扇了几下,心情烦躁地向窗外望去。二伏的太阳火辣辣地照耀着大地,蝉儿伏在枝头拼命地嘶叫,几只麻雀倒是快活,叽叽喳喳地在浓密的水杉树里蹦跳。我望着它们,真想立刻变成一只麻雀,然后破窗而出,逃离父母的期望、老师的督促、同学的竞争,还有厚厚的书本和这痛苦的补课!
事实上我那儿也不能去,只能老老实实呆坐着听老师讲课。“。。。。。。同学们请看这里,我国春秋时期的《庄子﹒叶下篇》有这样的记载: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大家思考一下,看是否能列出相应的方程式。。。。。。”徐老师三十出头,一头乌黑的剪发,瓜子脸上透着江南女子纤柔的气质。她站在黑板的一侧,小巧的身体在右臂的带动下,努力地伸向黑板的左侧,虎口张开,大拇指和食指如同一座美丽的虹桥,把高次方程的关键两步推论紧密地连接起来,我看了许久,终于从这直观讲述中理解了定理的含义。她讲课的姿势如此优雅,声音这么甜美,让我暂时忘却了去做麻雀的想法,认真地看着她和她的题目。
我观察她的言行举止,投入的有些忘我。当她探起身体擦黑板的时候,头发垂了下来,她一抹一抹地擦,头发就一摆一摆地晃。随着摇动,我隐约看到她后颈上前后并行着两道黑红的血痕。我有些惊讶地怀疑自己的眼睛近视了。她擦完黑板,拍拍手上的粉尘,头微微地倾斜,很不自然地扭了一下,尔后又恢复常态,继续讲课。看着这些,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空气依然那么躁热。
几天后,正当我刚刚能够静下心来学习的时候,猴子和麻杆出现在教室后的球场上。我们坐在绿树成荫的场边,恍如隔世般地亲切问候,交谈放假后的新闻趣事。打打闹闹地相互取笑一番后,猴子吐个烟圈,说不想读书了,太累,天天跟坐牢似的,准备出去做生意,并且已经有两个选择:要么北上俄罗斯开服装店,要么南下马来西亚倒卖录像机。还特意列举了几个成功人士的例子。麻杆对此不屑,他想走某个武打红星的路子:先到少林寺学得十八般武艺,然后在全国武术比赛拿奖,最后和某个著名导演合作拍一部轰动全国的电影。他们热情洋溢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让我感到有些惭愧,在为他们的远大理想羡慕不已的同时,也为自己身居斗室如井底之蛙而感到无奈。后来我们到附近吃了雪糕。两人看我脱不了身,便不再拉我,问我借了十块钱,到学校外面打电子游戏去了。
放学的时候,叶兰兰骑车从后面追上来,问上课的时候怎么没见我。我说猴子他们来了。她有些不快,抱怨我不该和他们混在一起。我无意争辩,用微笑和沉默回答。出校门的时候,她像是憋了很久,捏住车闸问:“你准备去那里?”我没明白过来,说:“放学了,没什么事儿就回家啊”她的脸色有些绯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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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我说:“现在还早,一起去河边玩,可以吗?”说完后就低头,手在锃亮的车把上捏来捏去。“怎么不可以?!”我告诉自己。也爽快地告诉她:“走吧,我请你吃冰激凌”。
太阳终于慢慢地落了下去,西面的天空渐渐映射出赤红的云彩。轻盈的河水顺着茂密的杨柳缓缓流淌,叶兰兰赤脚在岸边,在细腻的沙土里摸河蚌,夕阳照着她匀称的身体,映出一幅美丽的剪影。我回到堤岸上坐下来,掏出口琴,吹起《三套马车》的曲子。
叶兰兰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放下捧着的河蚌,拿出个作业本坐在我身边。少倾,她忽然转头问:“苏林,人家都说我是你女朋友哪”然后低头敲着蚌壳。我含着口琴,看她一眼,继续吹。“我们没有什么吧”她大声说,眼睛看着河面上的粼粼波光。“没有什么”我从口琴上腾出觜巴,也大声的回答。然后赶快回去找音阶。
我们静静地坐着,许久没有说话。
我停住音乐,耳边响起潺潺的流水声。她像是鼓了勇气,抽起作业本,靠近我。“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她的声音如此轻柔,一股馨香传入我的鼻息,有点激人。“不知道”我说。“那你喜欢我吗”她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楚。“有点”我放下口琴,声音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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