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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遥远的温暖 [打印本页]

作者: 北城稚柚。    时间: 2017-7-14 16:19     标题: 遥远的温暖

遥远的温暖
  

  遥远的温暖

  ——天舒

  

  

  遥远的温暖

    

  当母亲生下六妹的时候,满怀期望等待的父亲问从产房出来的奶奶,是个什么?奶奶那拧得下水的脸上的龅牙嘴一翻说,“一席”。一席是什么?当时站在一旁的我茫然不知。只是对阴沉下脸来的父亲有些害怕。然后我就看到父亲扭身从母亲产房门前走开了。我则有点怯怯的走进有母亲的房子,看到躺着的母亲流了一脸的泪。睡在她旁边的婴孩小脸皱巴巴的像个老太婆,那样的小,那样的丑。一旁的三奶奶告诉我,那个小婴孩是我的六妹。至于奶奶说的“一席”的意思,后来我才明白,我们姊妹六个如果去人家做客,正好能凑成“一席”。

  一席的出生让妈妈在家里的地位更低,奶奶总是指桑骂槐,父亲只阴着个脸一声不吭地干活。我们姊妹六个则像被放养的羊一样,生长的自由极了,谁有病痛灾儿,全靠自己扛着,但我们照样在一天天长大。

  到了八九岁的时候,我上了学。这个时候,我感觉出不同人家孩子的差别。其中有一个叫慧君的,特别让我羡慕。她穿绣花的黑绒布鞋,扎带蝴蝶结两只麻花辫,一举一止都让我感觉那么俏丽。而我,则还留着那个走街串巷剃头匠理的茶壶盖头,穿一件打着补丁的老鼠皮色的布衫,当然,什么样的布衫还不至于让我伤心难过,只是那个茶壶盖头让我尴尬极了,因为这让有的老师和同学总分不清我是男生还是女生,这也成为有的学生经常拿我取笑的理由,让我很自卑。

  后来那个剃头匠又来了,父亲还要领着我再理那样一个头,我的心里是那样的不情愿,但又不敢明明白白的表示反对,就开始哭,磨磨蹭蹭的。父亲暴躁起来,引来了六婶,看出我的意思。她对父亲说,都成大姑娘了,还给孩子理那样的头,怨不得孩子哭。父亲犹疑了一阵,就没再勉强我。从此,我留起了头发,慢慢地长起来,但没有人替我扎,我就学着别人给自己编,但总是歪歪扭扭的不顺当。好在也没有什么人关注我的辫子。然我总算用我的辫子争取到我的性别。

  有一天,我看到风铃的奶奶给风铃扎辫子,梳的细细致致,小心翼翼的,风铃在奶奶的怀里一脸的温暖。就想让坐在一旁的奶奶也给我扎,奶奶可能看出我的意思,就说过来吧。我有点心怯偎依过去,奶奶就要过给风铃梳过辫子的梳子给我梳起来,那把梳子到了奶奶手里齿儿变得好像锋利起来,一梳子一梳子的下去扎划拉的我的头皮生疼,她的手劲那么大,把我的头发一拽一拽的,弄的我的头一会儿向东歪,一会儿向西扭。但奶奶还嘟嘟囔囔的埋怨说,长的这歪把子头,咋梳好看呢!你能跟人家风铃比吗?人家三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孩,我一声也不敢吭,不明白梳个辫子和三个哥哥一个女孩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很后悔让她给我梳辫子,她把我弄得太疼了。

  可是,我总是梳不好自己的辫子,早上使用药物治疗时都药注意哪些事情梳成的辫子到不了下午就乱成了一篷草。可谁又看得见呢。

  但是,有一天,我和一群小伙伴跳皮筋,父亲站在一旁看,后来,他叫住我。我有点害怕的走向他,他说,三儿,让我把头发给你绑一绑。没有梳子,父亲就用他那粗糙的五指顺理我的头发,然后从地上找了一根细竹棍狠劲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接着用那根细竹棍把我的头发一分两半,让我的手握住一半,他给我编另一半。他的手要比奶奶的粗大的多,但我的头皮被弄的一点都不疼。我最后不知道父亲把我的头发编成了什么样子,可是那一天,我感觉心中快乐极了,我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的气息是那样温暖,有跳皮筋的小伙伴停下来看我,我自豪得觉着自己像个小公主。然而,就在那一天,父亲帮人打草时被绞断了手臂。母亲简直是一路嚎叫着送父亲去的医院。而我和姊妹们只好不知所措的呆在家里。我感觉我的心在我姐妹们泪雨纷纷中真真切切的疼着。

  过了约有两个星期的时间,父亲从医院里回来,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大姐懂事的给父亲喂水喂饭,母亲则把小鸡子下的蛋煮熟让二姐剥给父亲吃。长得像瘦鸡样的六妹在一旁眼珠子像掉出来似地看着。父亲看到了,说,过来,然后把剥好的一整个白嫩嫩的鸡蛋给了六妹,六妹怯怯的打量着姐姐们和妈妈,有点不知所措,父亲笑着用鼓励的眼神说,吃吧,六儿。那一刻,不知怎么回事,母亲扭过头去抹起了眼泪。

  父亲有些活不能干了,但他把他的左手变得更加灵巧。他细心地观察着他成长着的女儿们。鼓励学习很棒的大姐一定要考上师范。让二姐帮我们编辫子。在他身上我曾经感觉到存在的桀逆之气一点点消散殆尽。奶奶对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一个大男人家,怎么变的女里女气。他不反驳,但也不改他的原意。后来,他对着我们说,邋里邋遢的别人会看不起的。那是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悟出的道理,他以前可能也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实践而已。父亲有了残疾,日子反而安静平和起来。

  然而,六妹却越来越弱下去,她什么饭都不愿意吃,后来是什么都吃不下。十五岁就考上师范的大姐知道后果断的带上六妹去了医院。瘦鸡六妹进了医院就没有再回来。大姐一直哭着埋怨母亲和父亲。我看着被医生蒙上白布的六妹,再也不会因为害怕非要和我钻进一个被窝,嗓子眼中像塞了一团棉花,眼泪止也止不住往外涌,但就是哭不出声。父亲一直揪着自己的头发,气噎难忍。奶奶拉住他说,小六命就该此,难过有什么用。父亲竟然红着眼对奶奶说,我的女儿凑不够一席了,你满意了吧。奶奶看到一向对他顺受的父亲对她那样,气甩开父亲,不再管了。

  六妹走后,父亲变的更加沉默,母亲也时常眼泪汪汪。他们都知道六妹曾受到过不公平的待遇。这让我们想起六妹来更加难受。夭亡的六妹曾像一个多余的人活在这个世上,但是她一定记得父亲让给她那一个鸡蛋的温暖,所以,她走在那边的路上应该不会太寒冷。而我,则总是想起父亲给我扎辫子的那一天,我公主一样的快乐自豪以及那能穿越时空的父亲的温暖气息。

  如今,年近古稀的父亲总好坐在我们庭院的那颗老香椿树下,看向远方,老也不动,我就会走向他身边,对他说,你记得给小时候的我扎过的辫子吗?父亲好一阵才能回过陕西白癜风治疗去哪里神来,他说,有那回事吗?我不记得了。

  作者:濮阳高新区一中 谷爱琴 电话:136038386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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