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夫妻没有隔夜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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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为你遮阴
时间:
2017-7-30 17:35
标题:
夫妻没有隔夜仇
夫妻没有隔夜仇
本来也没什么好讲的,夫妻吵嘴是常事,有时往往还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这一次我们也不例外。平时我们工作都很忙,华文因为工作地点离家较远,每周还时不时地在单位过几天单身,所以周末对我们来说就意味深远了。这个周末一进家,我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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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大好,冲了澡,做了面膜,对着镜子涂脂抹粉。华文还来过电话,开玩笑问我洗澡没,要是不洗他就不回来了,说完自己在电话那头哈哈朗笑。我开始系上小花围裙,钻进厨房里做饭。凡是做过饭的人都知道,做饭也不是一件随便的事,那是要用点小心思的。今晚的饭菜当然以华文为主,尽量以他喜好的口味作准备,我哼着小曲,有条不紊地择菜洗菜再配盘,专等着华文快到的时候开火炒菜。
昨天晚上临睡前,我看欧文的小说,恰恰是那篇《闹鬼的故事》,欧文所描述的那深夜里,响彻整个鬼屋的喀咚喀咚的沉重脚步声,由远而近地逼来,一个个上了插销的门静静地闪开了,接着一个庞大的黑影出现在主人公的眼前,仅这个场景,就把我的睡眠折磨得够呛,尽管由我的主卧室通向朝外去的那三道门也被我从里面反锁了,但我的大脑像着了魔,反复演绎着那段可怕的场景,使得我在晨曦微露之时方才睡去。一想到今夜有华文相伴,我能彻彻底底地睡个安稳觉,心里自然又添了几分喜悦。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文来电说他已经下楼准备坐车了,那么,还得等四十分钟才到家,我时常打量着墙上那面电子信息台历,小红点一闪一闪的,分分秒秒就在此间逝去了,那些数字也便灵活扭换着肢体,改变着它们不同的形象,十分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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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二十分钟过去了,要是再过十分钟我就可以炒菜了。这时,电话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华文办公室的,心里有了一点多疑的暗影,绷着脸拿起电话,不等华文开口,我便先堵了他的嘴:不会又是告诉我来人了吧!华文先嘿嘿笑,笑得十二万分抱歉,然后说:刚下楼,就被堵住了,我也想回家,可都是朋友,人家说了来看我,你说我能走吗?能不招待吗?陪他们吃完饭我就回去,你自己先吃吧。对于华文的应酬我还是理解的,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婆,我还能不知道其中的微妙吗?只好对着电话没好声地叮嘱被我说过千百次的那句话:少喝点酒!他嘻嘻地笑:放心,你就在床上等着我吧,不会耽误办好事的。他挂下了电话,我也心绪复杂地嘀咕一句:好像我只为床上那点事。“啪”一声轻响,厨房里那点热闹的灯被我扫兴地按灭了。
在华文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基本上都在看电视,近日,好不容易钟情了一部电视连续剧,使得我能够在期盼与快乐中打发临睡前的这段时光,前两集我是在客厅看的,后两集我转移到卧室看。后来连续四集都播完了,华文依然没有半点的音信,我只好打电话给他,那边接通了电话,听到里边有男人们的窃窃声,华文说话的舌头有点僵硬,并且故意调高声调,似乎是给我说,又像是怕他身边的人听不到:今晚不回去了,陪XX打牌。我忿忿着:又不回来了?周末了,都不回家还玩什么呀!心里就骂了声:这些混账的臭男人!啪的一下我就把电话扣下了,大有摔掉电话的意思,是想摔给华文看的,其实他哪能看见呢?连那声啪的一响他都听不见。我只好又一次下床把里里外外所有的门都关上了,该反锁的都反锁了,我又回到了形影孤单之中。
躺在床上,越加感觉华文那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很是快乐,它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刺激着我的心房,使得我对华文的怨气越来越大,内心深处的自我在不断膨胀着,你华文为什么就可以撇下我独自去寻欢作乐呢?你的朋友难道真的就比你的老婆还要重要吗?应该回家的夜晚你却不回来,是不是夜幕下的你有着我不知道的其它秘密?我越想得多想得糟,越加的就把自己抛到了绝望之谷,理智被自我泛滥的情绪淹没了,此刻,我的心里,只有我这个人,并且混混沌沌地不断扩充虚拟着人的边缘,以至于这个自我的人形膨胀到容不下任何的东西了,只有我,我的冤屈,我的愤怒,我的自尊。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是大鬼小鬼们蠢蠢欲动的时刻,然而,那深夜之鬼怕是早看出了我周身放射着的股股跳动的火苗,早就躲到远处。对华文,我只想以语言的攻击而换取片刻报复后的平衡,女人发疯的时候的确是不顾一切的,更何况,有时发疯的理由是那么的荒唐。我又一次拨通了华文的电话,华文以无奈的口吻说:我也没办法,等我明天早上在给你仔细说。我阴冷地说:你不用等到明天早上,我今晚就吊死在这个屋子里。华文沉默了,我则放下了电话,心里似乎痛快了一些,开着一盏暗暗的床头灯,那遮盖在罩子下的惨白的光也是阴冷的。过了一回,电话铃响了,响了很长时间,我一看来电显示,是华文的手机,今夜我已打算不再接他的电话,他的电话打了好多次,也响了好久,在所有的房间里刺耳的尖叫着,我喜欢这样的尖叫,它尖叫得声音越长,越能抚平我这颗因华文而给弄皱的心,最后华文给我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老婆:你理解不理解我?我把手机扔到一边。
我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意,内心深处那波沸腾的水也渐平息了,我的脑子里只萦绕着死亡两个字,今夜,我突然对死亡的理解是那么的从容,那么的感到亲切,而且,也没有昨夜那般的恐惧,真的,我甚至觉得死亡也是美丽的。我想,我走进书房,踏上那道十五级的拐角木梯,走上阁楼,推开朝向楼顶平台的那个门,我站到了那个小小的平台上,夜空暗淡幽静,闪着几点寒星,所有的高层建筑都淹没在夜的黑暗之中,我走向平台的边缘,微笑着纵身而去,这样我就可以以另一个形式飞出我之外,在无限透明的空间里,我也无限透明着,冷眼旁观着人们对于那一个我的不同反应,不用想,华文一定是无限悲哀着,这么想来,我甚至有了几分幸灾乐祸。这个夜晚,我纠缠在死亡的种种幻想中,没有半点的恐惧,直到今天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先前我害怕孤独,害怕大鬼小鬼门真的在深夜十二点来临之际,踩着喀咚喀咚沉重的脚步,闪开我屋里的一道道紧闭的门,将他们那一团漆黑的庞大的身影投向我的床铺,压在我的身上,使得我吓破了胆,吓飞了魂。可我真的心甘情愿想到死亡时,我的内心却如此的坦然,如此的冷静,我想死亡只是死亡,它仅是一种形式的结束,但真正的内涵是永存的,就如脱壳的蚕蛹,这样想到死亡你便有了希望,这一夜,我就是这样,我并不想真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仅仅是因为和华文气的缘故就更不值得了,我只是在假设的死亡里寻找一种平衡罢了,我真的寻找到了,后来就入睡了,却不曾想,我这一举动却把华文折磨坏了。
早上七点半,卧室的那扇窗子已经被太阳照亮了,一墙之隔的邻居家里,装修师傅们已经准时开始一天的工作了,电锯,电钻,还有不时敲打的铁锤,都吱吱拉拉地奏响了高昂而尖锐的乐曲,楼下那位短发大眼的中学音乐老师,也已经迎来了她的第一位学生,琴盖被掀开了,琴键被弹起了,浑厚而有力的琴声似乎被慢慢蒸发上来,在我家木地板的缝隙中缓缓飘了出来。这时,我家所有的电话也不甘寂寞地疯响起来,电话里所显示的号码都是同一个数字,那就是华文的手机号,我没想到华文会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打电话,我想,有打电话的功夫,你为什么就不回家呢?看来,他真的怕我出什么事了,索性就沿着他的想象继续着急吧,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不回电话的。似乎隐约传来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幽幽的,像是由楼下飘上来,天啊,这个早上真够热闹的!
华文的电话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我安慰自己,算了,别再和他气了,这已经足够了,于是我拨通了华文的电话,说道:打什么电话,吵得人睡不着觉!华文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差点没刺穿我的耳膜:你把门打开,再不开我就要打110了!他就在门外?实在没有想到!早晨我怕他回来,特意把屋里第二道门上的插销拉开了,第一道门虽然反锁了,但不至于连钥匙都打不开吧,我疑惑地问:你不是拿钥匙了吗?他仍然火冒三丈道:你从里边反锁了,我怎么能开开?我自觉事情闹得有些大,慌忙披衣下床,打开卧室的门,匆匆穿过餐厅,开了第二道的双扇玻璃门,趟过客厅的走道,将那扇厚重严密的防盗门打开,华文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似乎那鼻眼嘴巴都扭歪着,一双眼睛里就剩差点没窜出火苗来。我下意识地说:你怎么就不摁门铃呢?他手里拎着一袋东西,整个身体毫无阻拦地闯进门槛,说道:我差点没把门铃摁滥了!他的汹汹气势将我逼进卧室,身后传来恶狠狠地“啪”的一响,那是华文手里的那袋东西在遭罪,我有些无奈地再次上床,心里反倒平静的无味,突然,客厅里的茶几又吱嘎一声喊叫,似乎被华文那只有力的脚踹到了好远,总算停息了片刻,华文那急促的脚步声又在木地板上愤怒地响起,随即又是“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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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巨响,什么东西又被华文气急败坏地摔了下来。这下,我的心里不再平静了,猜想中,华文一定是摔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精致的山水绣画,玻璃碎片喷洒了一地,绣画在粉碎的玻璃片中横躺着,而我的心境则在这支离破碎中晦暗着,我在想该如何逃离这一切,让华文的内心独自继续发怒发狂,直到最后的平息。过了一会,华文的脚步声逼近了我的卧室,然而声音响过卧室的门口后,就折进书房,踏上拐角木梯,再也没有动静了,华文可能睡到了楼上,他折腾得真够精疲力尽了。
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又一次下床,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果然,沙发前的茶几歪斜着跑到了客厅的中间,但沙发上方的绣画则安然无恙,从对着客厅的另一侧小卧室的门看去,一盆碧绿蓬松的吊兰连同高高的花架,一起倒在了地上,花盆摔碎了,土块散了,吊兰则更像披散了的长发,恣意横散在地上。我觉得我也该起床了,该梳洗自己了,该把屋里收拾干净了,至于如何对付华文,我还一时半会没想出办法来,好在他在楼上,我在楼下,相对的都有各自的自由。我穿好衣服,洗净面孔,对着镜子使劲挤出一点笑容来,于是,我的身体轻飘了许多,在每一个房间里飘来飘去,茶几摆正了,吊兰扶起来了,散落的土块和破碎的花盆都被我扫进垃圾袋了,想想这一夜的折腾,把个华文惹得怒气冲天,真以为我怎么样了似的,不禁由心底笑了出来,蹑手蹑脚走进书房,竖着耳朵倾听楼上的声音,真如这拐角木梯一般,静得只有这铮铮骨架了。我的心告诉我,走上木梯吧,你是一个还原了的作了恶作剧的孩子,华文是你的另一半,没了华文在你面前松散的晃悠,这个屋里简直没了乐趣,在华文面前,我有时是厚着脸皮的,甚至是发贱的。如果走上去,华文一定会说我贱的,贱又如何呢?我不在乎,谁让我们彼此是一半呢?而且这个一半一粘连便是十几年,血肉模糊着,怎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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