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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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凉北离歌
时间:
2017-9-3 20:58
标题:
情歌
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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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
我总是会记得那个夏天。
空气午睡。
叶子的舞踏。
我踩着园子里的草。
花朵溅起。
你忽然开始吟唱。
蝉鸣蓦然止住。
向日葵田成了舞台。
告白的话。
最终。
没有说出来。
至今。
恰好十年。
******小咲******
小咲伏着案,指尖出走,在眼前的日历上来回摩挲,被用彩笔着重注释的日子让瞳孔里生出些恍惚。小咲把脸埋向夏日的初始:听不到蝉时的喧闹,麻雀扑腾着翅膀,嘴一张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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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声响,枝叶从不为风演奏,远眺能望见的洋面,鸥鸟甚至也不愿鸣叫。
小咲听不到任何声音,从七岁那年开始,至今,恰好十年。
暑假初至,小咲不用再去学校,这让她如释重负。
小咲并不厌恶学习,但学校令她压抑。她恐惧壁垒般的高墙,仿佛将她和那些与她相似的孩子森严地圈制着,看不到街道,看不到行车与人流,教学楼很高,场的树木俯视起来竟有些遥远,因此他们听不到鸟啼和虫语……像是害怕触景生情一般,隔绝了听觉的全部来源,因此不会为听不见而忧愁。
小咲觉得那是自欺欺人。
小咲想自己不需要近乎掩藏的保护,她喜欢在黄昏散步,遇到许多友善的人,她在他们的交谈中静谧地微笑,她知道自己是能领会人们的表情的。喜怒哀乐,通常无法直率地诉说,小咲有时甚至庆幸自己无法聆听,因此她善于捕捉那些无从匿藏的表情。
敲门声和父亲的问候同至时,小咲回过神来,将粉色日记本放回屉柜深处。
清晰地道了声,暂别。
******绘里******
绘里的屋子很暗,暗得看不清自己的轮廓。
绘里蜷在漆黑房间的一隅,鼻尖抵着膝前,紧闭着眼,耳机里嘈杂的重金属摇滚隐约在空洞的黑暗里流泄。门忽然被推启,走廊的灯光骤然入侵,绘里颤抖的双肩清晰可见,苍白的肤色敏感地映衬出脚边丢着的一纸诊断书。
绘里想着,人生或许就是从这里开始崩塌的。
模样沉稳的男人走近,将食物置下,拍了拍绘里的肩,得不到应答。
男人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去。
男人留下一句话,绘里恍惚地抬起头,眼眶红透。
绘里摸索着挪到床前,抓起床边放着的吉它,另一手执着地在黑暗里胸有成竹地找到第三只柜子,第三个抽屉,那里躺着隐秘的心事。她小心地取出一叠曲谱,她无法在幽暗里触摸每个符号的痕迹,却清晰地记得那些韵律。
秘密创作的曲子,第一个音符写在绘里的童年,至今,恰好十年。
绘里凭着记忆哼着未填词的歌,琴弦与手指缠绵。绘里觉得自己或许无力为这曲子填上合适的词,她想世上或许没有任何语言与词藻能够胜任,那并非天女的歌谣,甚至只是首平淡的曲子,旋律也许不及绘里任何一首畅销单曲,但那是只属于绘里的,时光的轨迹。她喜欢抚摸着那些被写下的,涂抹掉的,改动过的,每一个音符,像是对子女的怜爱。
******小咲******
小咲的过去里,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的夏天。
那是十年以前。
小咲七岁。
小咲被一个挺拔的中年男人从孤儿院领出来,男人成了小咲的父亲。
她被父亲牵着站在比孤儿院大门还要大的门前,那是一撞华丽的宅邸,门牌上写着:麻生。
小咲从此有了姓氏。
父亲带她走进麻生家的大宅子,小咲觉得那像是个宫殿,喜悦与羞涩骈阗,她的脸颊是和卧室一样的粉红色。小咲想,自己说不定成为了公主。
城堡里有两个公主。
从窗口看到另一个公主站在庭院里:如墨的短发衬着无暇的肤色,阳光融化在她的瞳仁里,白色短裙轻轻扬起,风在裙摆里乖巧得像只猫。那是多么威风凛凛的公主啊。小咲看得出了神,她想着,要去和她说说话,摸一摸她的头发,让她亮盈盈的眸子注视到自己,像是恩赐一场洗礼。
公主的名字叫绘里,父亲的亲生女儿,麻生家真正的公主。
小咲很想走近她,即便自己先天无法言语,至少她能听见公主绘里的声音,绘里站在凝碧的院落里,肆意打开明亮的嗓音,夏空浮动起来,稚嫩欲滴般纯美。小咲是那么喜欢绘里的歌声,她站在粉红的卧室里透过窗口仔细看,仔细听,她想世上或许不会有更动人的声音了。
暑假结束,绘里回到寄宿学校去的那天,小咲依然只能站在窗前,小咲望着载着绘里的车逐渐离开她的视野,她鼓起最大的勇气,在绘里再次回到这里,她一定要主动走上去,哪怕不能说话,她想对绘里微笑,听到绘里的声音真真切切来自眼前。
******绘里******
绘里曾经见到过天使,在十年前的夏天。
麻生家的庭院。
七岁的绘里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裙子,太阳是最眩目的灯光,花木是惊心点缀的布景,风拉响前奏,绘里面向青空歌唱,季节成为她的旋律,绕梁冗长。
同时,绘里看到了天使。
那一扇粉红色的窗子,绘里原以为父亲从孤儿院带回了一个羞怯的孩子,未料竟无暇得让人不忍靠近。父亲说,绘里失去母亲,上天就将一个妹妹做为补偿赐予她,她曾认为无从接受的,没有任何取代可能的事情,偏偏让叫做小咲的天使轻易改变。除了天使,谁能够这样轻易抚慰她的痛楚呢,即便不曾靠近,不曾交谈,绘里却从每日来自窗前的注视里寻回了遗落的温暖。
父亲说,小咲不能说话,是个脆弱的孩子。
绘里想,天使不愿如世人般说出伤害的语言,因此他们选择永远沉默。
父亲说,小咲不能去普通的学校,她需要特殊的照料。
绘里开始为能与小咲接触烦恼。
父亲说,再学会耐心对待小咲以前,不要靠近她。
绘里慎重地点点头。
许多年以后,绘里断定自己有生以来初次后悔,是在那时。
她克制着回望的念想,迈上父亲的车,不带分毫迟疑地,将门闭起。
绘里捕捉着引擎声与车轮摩擦路面的声响,希望脑海里的想念四散开去,却又清晰地听到自己一遍遍地决定:再次回到家里,一定要为小咲唱自己最爱的歌谣。
绘里如期归来。
小咲却因重疾,失去了听力。
绘里听到两颗心一起摔碎的声音。
******小咲******
小咲望着电视机屏幕。
盛夏的歌谣节,绘里的现场演出。
父亲从不愿看到屏幕里的绘里,小咲总是见他蹙着眉,沉沉地叹几声气,然后默默离座。
父亲执念着小时候的绘里,十四岁离家踏上音乐旅途以前的绘里,成为人气歌姬前的绘里。父亲总在怀念那个黑短发,白裙裾,神情伶俐的公主绘里。
小咲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绘里,她的黑发里掺着几抹殷红,卷曲地落在肩头,削瘦的双肩跟随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摇摆,色彩妖冶的唇渐启,绘里的热情只在歌声中迸发。
尽管外貌有了很大变化,绘里还是绘里。
小咲深信不疑。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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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里越来越遥远。
这是事实。
常去的公园。
小咲如常般数着暮色逐渐晕染的树叶,她期待紫色的裙摆也能被浸作温暖的夕彩。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小咲回过头去,三两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女站在身后,神色喜悦又带着些怯涩。其中一人望住小咲,唇雀跃地运动着,小咲微笑,指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有一个女孩反应过来,连忙凑在其余几人耳畔说了些什么,女孩们向小咲歉意地笑着,其中一人掏出记事本,匆忙地写下什么,然后递给小咲。
听说你是麻生绘里的妹妹,是吗?
小咲看到的文字莫名地令她温暖又隐隐地疼痛着。
女孩们期待地望住小咲,小咲摇头。
可你住在麻生家的大宅子里,不是么?
女孩质疑着。
小咲站起身,微鞠了鞠躬作辞,默默地离开女孩们的视线。
******绘里******
绘里无法接受自己再也不能歌唱的事实。
那张咽喉肿瘤的诊断书宣判了无望的未来,绘里发现绝望直极的人是没有眼泪的。
经济人回绝了一切活动,绘里把自己关进屋子里,经济人便总是在走廊上徘徊,同样不知所措。
别无选择。
必然到来的底谷期会有重见云梯的一日么。
绘里不敢问自己。
最后一次现场演唱。绘里用尽了全部气力,咽喉在燃烧,最后一曲毕后,绘里甚至无法向观众答谢,咽腔里满是消亡般的腥痛。
经济人曾犹豫是否要在最后一张单曲发售前发布绘里必须因咽喉肿瘤入医院手术、即便痊愈亦无法重返舞台的消息。绘里冷冷地哼笑着,她不愿就此被当作即将绝版的商品,声嘶力竭地呼喊最后一次蜂拥而至的狂热。
绘里说,想默默离开。
刀片架在腕前。
肌肤的冰凉胜似锋口。
绘里想象着血液喷薄的样子,又摇摇头认定自己错了,她的血,应当是混浊的颜色,带着悲怆缓慢宁静的淌着,直到意识凐去。
绘里酝酿着辞世的凄凉,却总是下不了手去。她惊异自己竟然如此没有勇气,却又觉得像是被不灭的羁绊牵引,心底伸出一只温柔异常的手,坚定无比地拉住她,无声地唤着,不要离去。
绘里的眼泪如愿以偿地掉下来。
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床边。
绘里看到散落了一地的曲谱。
她慌乱地拾起它们,用全部的力量将它们拥在怀里,她甚至希望它们就此进入她的身体,即使她再也发不出足以打动人心的声音,它们永远对她不离不弃。
******小咲******
父亲对小咲说,绘里要回来了。
小咲很高兴。
她以为父亲也会很高兴。
但她分明看到了悲痛和深刻的怜悯。
小咲不敢问。
不堪的事实总会通过一切渠道不胫而走。
小咲在播放着早间新闻的电视屏幕前掩面而泣。
小咲讨厌自己哭泣的声音,无助又尴尬,无法酣畅淋漓地宣泄感情,她只能抽泣着,干涸的嗓子里发出薄弱的气声。
因此小咲从不哭泣,不为任何人哭泣,不为自己哭泣。
小咲以为自己已经遗失了流泪的能力。
只有绘里。
她的全部防线为绘里崩塌。
公主失去了光芒。
小咲恐惧那个吟唱的夏天的影象再也无丛重现。
小咲第一次开始憎恨自己无能的身躯。
若是她能发出声音,她愿意将自己的嗓音给绘里,让绘里的歌声同夏日一起蔓延在时间里,成为亘久的记忆。
可是她无能为力。
仿佛生来就被剥夺了救赎绘里的可能。
小咲站在曾经无数次看到绘里的窗口。
小咲努力地想要发出声响。
她模拟着叫喊的姿态,固执地用力打开嗓子。
竭尽全力。
她听不到。
她永远无丛知晓自己是否曾经发出过声音,哪怕只是短促的一声哀叹。
黎明。
小咲拭掉脸上的湿涩。
******绘里******
绘里从医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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