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肥
小时候,我家住在佳木斯的“十趟房”附近,这里,听说早先四周没有人烟,因修建了全国有名的纺织印染厂,才盖了这十趟家属房,因此得名,后来又聚来许多农民,人丁兴旺起来。傻肥的哥哥王老大就是那时来的,他是个赶马车的车把势,手特别狠,一竖眼珠子,马都直立立毛,要是马不听话,他会挥着鞭子把马往死里打,打得让路人都为马求情,说当畜牲也不容易,别打了,他往往还要狠打几下才住手,他打媳妇也不会吝惜力气的。傻肥是王老大的妹妹,是老王家最小的姑娘,娘胎里带着病,脑子像缺根弦,说起话来乱儿乱儿的,没心眼子,死老胖的,人家叫她“傻肥”,她就答应,后来大家都叫她“傻肥”,父母都没了,就在大哥家住,王老大打人手特黑,可从没打过自己的妹子。
傻肥有个坏毛病,晚黑总尿炕,按老话讲,那玩意儿没个收口。天天院里晾被褥,上面大圈套小圈的,骚臭无比。王老大家没有儿子,有三个姑娘,自打小就没尿过炕,可这个傻肥姑还在尿炕,小孩子们都笑话她,不靠近她,因为她一走一过的
白癜风怎么能治好,总是有股子尿骚。那些年,那就是一道风景,
治疗白癜风的药品让我们这些不尿炕的小孩子都无比自豪。傻肥能吃,一顿饭能吃仨馒头,还得溜两碗粥。傻肥也能干活,地里的东瓜,装了一麻袋,上肩不用人扶,拉在胸前,一下腰就上了肩,扛起来就走人。在王老大家,她像牲口一样地出力干活,穿得没个人样,住在正房对面,离马圈
中科白癜风医院微博不远的草房里,可从没怨言,也不知累,就知道嘿嘿地傻笑。街房们也不把当个人看,拿她取笑,像是王老大家养的一匹母马。
有一个大早上,我要上学去,见王老大家窗户前聚了一伙人,是一帮爱凑热闹的大老娘们,在议论着什么,似乎屋子里来了生人。晚上,妈告诉我,傻肥嫁走了,是福利屯子的,男方也是个二语子,比傻肥还要傻。我不平了,说:“傻子结啥婚?傻子配傻子,不得生下个小傻子啊?”妈不以为然,说那也比在老王家当一辈子牛马强,再说,她老公公家好像有钱,嫁过去,会吃香的喝茶辣的,享福了!
我可怜起傻肥来,她没有选择的权利,甚至连男方的样子都不曾见过,拉过去就像猪配种一样。听说,她老公公把傻肥领走时,王老大说,这个大爷要领她去下馆子,傻肥是乐着走的。街房们没有一个笑的,暗地里骂王老大不是人,就多傻肥一双筷子吗,为啥把妹子踢出门?就他那“铁公鸡一毛不拔”抠样,竟一分彩礼钱没要,可见他有这样的鬼胎已久。
傻肥走后,可苦了王老大的姑娘和媳妇了,活计还是那些活计,可几个人一起忙活,也不能让王老大满意,王老大蹲在那里没好气,直想揍人,吧嗒两口老旱烟,说:“一帮饭桶!”
三年过了,一天傻肥光鲜着抱了孩子回来。
这可是特大事件,十趟房轰动了。大家争相看她怀里的孩子,有的还抢过去,逗一逗,捏一捏,其实就是想证实一下,这孩子随根不。看了半天,也没整出个子午卯酉来。傻肥瘦了一圈,可能和生孩子有关。吴家老太太问:“傻肥,还尿炕不?”傻肥说话还是口语不清,说:“不了……结了婚……不了。”大家笑作一团,说没想到结婚还能治尿炕,是不是让啥玩意给堵上了。又问你男人咋样,傻肥不答,只是傻笑。
王老大家这回可不敢用傻肥干粗活,一来是人家怀里抱了小孩子,二来人家来的时候没空手,带来不少山货,三来街房邻居看着呢,倒像来了贵客,破天荒宰了只鸡,大伙都说,王老大还真他妈的出血了,大概是真的挂念这个傻子妹子。
第二天,真的没见老王家人出来晾被褥,傻肥果真没尿炕;怀里的小孩也没尿炕,夜里还不闹人,吃饭像她妈那样虎势,和正常孩子没两样。
街房们都说,王老大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该放傻肥走,上哪儿找这好的劳力去。傻肥住了三天就又回了,来接她的,还是她老公公,一个身体硬朗的老人。
街房们看着远走的傻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没说什么。过了一阵子,传出这样的闲话来,说傻肥的男人傻得可以,哪有心眼寻思夫妻间的事,老公公帮了好几次忙,就是不成,最后老公公急得不行,自己亲自上了,这样才有了怀里的娃,要不这娃不傻才怪呢!又有的血乎打掌地描述说,傻肥自己、傻子男人和老公公一炕上睡觉,老公公骑着傻肥做事,傻子男子还会在一旁拍手笑呢……
有时我就服气,这正常人咋就有那么多不正常的想法呢?